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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
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，我第无数次刷新打车软件，定位显示我身处临江大道37号，身后二十层的写字楼像头蛰伏的巨兽，玻璃幕墙上"永盛金融"的霓虹招牌在雨中晕染成血色光斑。凌晨两点的街道空无一人，只有积水倒映着破碎的路灯，像无数只蒙着雾翳的眼睛。

"您预约的车辆已接单，白色丰田，尾号4447。"系统提示音吓得我差点扔掉手机。远处果然有车灯穿透雨幕，可当车子缓缓靠近，我发现副驾驶座的车窗内，垂着一缕湿漉漉的黑发。

司机摇下车窗，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，眉眼间却笼着层说不出的阴郁。"上车。"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轨，我鬼使神差地拉开车门，后座的真皮座椅上赫然躺着把黑色长柄雨伞，伞面上蜿蜒的水渍正沿着伞骨往下淌，在座椅上晕开深色痕迹。

车子发动时，导航突然发出刺耳的报错声。"本次行程将途经临江大桥，全程约23公里。"司机却猛打方向盘拐进了条背街小巷，我正要开口，后视镜里忽然闪过半张惨白的脸——那是个穿校服的女孩，齐刘海下的眼睛空洞无神，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。

"师傅，您是不是走错路了？"我的声音不受控地发颤。司机没有回应，反而将车载电台调到了午夜情感节目。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，传来主持人沙哑的嗓音："听众朋友们，今天要讲的是临江大桥的都市传说。十年前的雨夜，一辆载着高三女生的网约车坠入江中，打捞时只找到司机的尸体，而那个女孩......"

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突然放大，我惊恐地发现车窗外的景象开始重复：同样的报刊亭，同样的便利店，连路边水坑的形状都一模一样。手机不知何时没了信号，时间显示停在2:47，而计价器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涨，从23元跳到230元，再跳到2300元。

"师傅！停车！"我抓住前排座椅，却摸到一手黏腻的液体。借着路灯，我看见指尖猩红如血，而司机脖颈后的皮肤正以诡异的速度皲裂，露出里面青灰色的腐肉。后视镜里的女孩突然凑近，我这才看清她校服胸口别着枚校徽——正是我母校临江一中的标志。

车子猛地急刹，我额头重重磕在座椅上。当我抬头时，发现我们竟停在临江大桥中央。桥面空无一人，江水在下方翻涌，浪尖上漂浮着无数惨白的手臂。司机缓缓转头，他的脸已经完全腐烂，眼窝里钻出细长的黑色发丝："该换乘客了。"

我疯狂拉拽车门，却发现所有车窗都被黑色藤蔓封死。女孩的笑声从四面八方涌来，她的身体像融化的蜡油般穿过座椅，冰凉的手掐住我的脖子："姐姐，你还记得高三那年的雨夜吗？"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那天我为了抄近道，将同寝室的小雨推上了那辆注定坠入江中的网约车。

"不！那是意外！"我拼命挣扎，却被女孩拖进后座。她的脸贴在我耳边，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臭："十年了，我每天都在江底数你的心跳。"车子开始剧烈摇晃，仪表盘的指针疯狂旋转，计价器最终停在2347元——正是小雨失踪的日期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应急灯突然亮起。刺眼的白光中，女孩的身影开始消散，司机腐烂的身体也化作一滩黑水。车门自动弹开，我连滚带爬地逃出车外，却看见桥面上停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白色丰田，而是辆锈迹斑斑的事故车，挡风玻璃上还残留着当年坠江时的裂痕。

我跌跌撞撞跑回写字楼，保安大爷看见我狼狈的模样，脸色瞬间煞白："小姑娘，你怎么从桥上跑下来了？那座桥十年前就封了啊！"他颤巍巍地调出监控，画面里，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对着空气挥手，然后径直走向浓雾弥漫的断桥方向。

第二天，我请了假去派出所报案，却发现警察系统里根本没有尾号4447的白色丰田登记记录。当我打开打车软件想删除订单时，突然跳出新消息："感谢您乘坐午夜网约车，您的好评是我们最大的动力。"评价页面的配图是张模糊的照片——后座上，我和穿校服的女孩并排而坐，她的手正搭在我肩膀上。

更诡异的是，从那以后，每当雨夜我打开打车软件，定位总会自动跳转到临江大道37号。有次喝醉后我鬼使神差地点了叫车，三分钟后，手机响起陌生来电，听筒里传来熟悉的电流杂音，夹杂着女孩咯咯的笑声："姐姐，这次换你当乘客了......"

现在我每晚睡觉都要开着所有的灯，可总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，还有计价器滴答作响的声音。我的手腕不知何时出现了道暗红色勒痕，形状就像女孩当年掐住我脖子的手。而朋友圈里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分享"午夜网约车"的恐怖经历，配图中那些苍白的脸，都带着和我后座女孩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。

昨天，我收到个没有寄件人的包裹。打开后是把黑色长柄雨伞，伞骨上缠绕着湿漉漉的黑发，伞面内侧用血写着："23:47，临江大桥，等你。"窗外的雨突然变大，打车软件自动弹出新订单，接单车辆显示为白色丰田，尾号4447，预计到达时间：23:46。

握着那把渗着寒意的黑伞，我感觉整间屋子的温度都降了下来。手机屏幕的幽光照在伞面的血字上，"23:47，临江大桥，等你"的字迹仿佛在缓缓蠕动。窗外的雨势愈发凶猛，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，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网约车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重叠。

突然，客厅的老式座钟发出齿轮卡顿的声响，指针开始逆向飞转。我惊恐地看着时间从22:15直接跳到23:30，紧接着，整栋公寓陷入一片黑暗。应急灯在三秒后亮起，惨白的光线中，我看见玄关处赫然立着那把黑伞，伞尖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水，在地板上汇成蜿蜒的血线。

"叮——"手机提示音刺破死寂。打车软件界面自动弹出，尾号4447的白色丰田已经抵达楼下，预计行程时间显示为"永恒"。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，一步一步朝着我的房门逼近，每一步都伴随着水滴坠落的声响。我死死抵住门把手，却听见门外传来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，还有那个女孩黏腻的低语："姐姐，该结账了......"

千钧一发之际，我摸到茶几上的打火机，想起老人常说的"鬼怕火"。火焰燃起的瞬间，门把手上传来尖锐的惨叫，脚步声迅速退去。我趁机打开房门，只见走廊尽头有团黑影一闪而过，空气中残留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。电梯按键全部亮起猩红的数字，唯独楼梯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泛着幽幽绿光。

我冲进楼梯间，却发现台阶无穷无尽地向下延伸。每下一层，墙壁上就多一道新鲜的血手印，当我数到第23层时，脚下的台阶突然消失，整个人坠入黑暗。再次睁眼时，我正躺在临江大桥的桥面上，远处，那辆白色丰田的车灯穿透雨幕，副驾驶座的黑发在风中诡异地飘动。

司机摇下车窗，这次他的脸完整无缺，却带着和女孩如出一辙的空洞笑容："您的订单已超时，需要支付滞纳金。"计价器的数字开始疯狂跳动，最终停在234700元。后座的女孩探出身子，校服胸口的校徽渗出黑色液体，她举起沾满淤泥的手，掌心赫然印着我的名字——那是十年前我塞给她的便签纸，如今早已腐烂发臭。

"小雨，我真的知道错了！"我崩溃地哭喊，"那晚我只是想让你快点回去复习......"女孩突然发出尖锐的笑声，她的身体开始膨胀变形，校服下伸出无数惨白的手臂："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抵消罪孽？这些年，我在江底陪着那些被你害死的灵魂，看着他们被鱼群啃食，听着他们日日夜夜的哀嚎！"

桥面突然剧烈震动，江水掀起滔天巨浪，无数湿漉漉的尸体从水中爬出，他们的手腕上都系着网约车的订单小票，上面印着相同的尾号4447。司机的身体开始融化，变成一滩黑水渗入地面，而女孩的脸贴得越来越近，她的瞳孔里映出我惊恐的表情，还有身后密密麻麻的怨灵。

就在绝望之际，我突然摸到口袋里那把黑伞。伞骨在手中发烫，我想起伞面内侧用血写的字——或许这就是破解诅咒的关键。我高举黑伞，大喊："我接受惩罚，但让我结束这一切！"黑伞突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，所有怨灵发出凄厉的惨叫，女孩的身影在强光中逐渐透明。

"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？"她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，"只要午夜网约车的订单还在继续，诅咒就永远不会消失......"话音未落，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崩塌，我在坠落中听见无数声系统提示音："您预约的车辆已接单......"

当我再次醒来，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。护士说我已经昏迷了三天，是保安在写字楼的地下室发现了昏迷的我，手里还攥着一把烧得焦黑的雨伞骨架。我颤抖着打开手机，打车软件已经自动卸载，但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——照片中，临江大桥上站满了面色苍白的人，他们整齐地举起手机，屏幕上的打车界面蓝光闪烁，每个订单的预计到达时间都是：23:47。

出院那天，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："欢迎加入摆渡人计划。"附件是个加密文件，解压后是密密麻麻的网约车订单记录，最早的一条创建于十年前的雨夜，乘客姓名栏写着：小雨；而最新的那条，乘客赫然是我的名字，司机栏空缺，备注栏只有四个字：轮回永劫。

如今，每当雨夜降临时，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打开打车软件。在临江大道37号的定位下，永远有一辆尾号4447的白色丰田等待接单。我知道，这是我无法逃脱的宿命——成为新的"司机"，载着那些心怀愧疚的灵魂，在午夜的城市里游荡，直到他们偿还完所有罪孽，或者，直到我被永远困在这无尽的轮回之中。而城市的暗巷里，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，在每个暴雨倾盆的午夜，总能看见一辆白色丰田在空荡的街道上疾驰，副驾驶座的黑发，始终在风中飘动......

我成为"午夜司机"的第一个雨夜，车载电台突然自动开启。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中，传出了那个熟悉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："听众朋友们，今晚为大家带来最新的都市传说——你们是否听说过，在临江大道叫车的人，有可能坐上一辆载着亡魂的车？"

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，后视镜里，后排座位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穿着校服的女孩。她不是小雨，而是个面色苍白的陌生少女，手腕上系着的订单小票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，上面写着：乘客李婉，上车时间23:47，目的地：临江大桥。

"姐姐，你能看见我对吗？"少女突然开口，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绸缎，"我等了好久，终于等到愿意载我的司机了。"她抬起手，我看见她的掌心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正在不断渗出血珠，滴落在座椅上，瞬间化作黑色的污渍。

车子沿着空荡的街道行驶，导航自动规划的路线永远是通往临江大桥。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时，我从玻璃倒影中惊恐地发现，副驾驶座不知何时也坐上了人——那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，脖颈处有一圈青紫色的勒痕，正对着我露出阴森的笑。

"下一位乘客，还有五分钟到达。"车载系统突然发出提示，声音冰冷机械。我看着计价器疯狂跳动的数字，突然注意到车窗外的景象又开始重复。同样的路灯，同样的广告牌，就连路边积水的形状都和那晚如出一辙。

当车子第三次经过同一家便利店时，后排的少女突然发出尖锐的惨叫。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，校服下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，每只手上都攥着网约车的订单小票。副驾驶的男人也开始融化，黑色的液体顺着座椅缝隙流淌，在车内形成诡异的纹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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