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局验尸房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,将不锈钢解剖台照得惨白。秦明盯着那个放在台面上的包裹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法医手套的边缘。赵铁军站在一旁,脸色阴沉。
"就等你来开箱了。"赵铁军递过一把拆信刀,"从邮戳看是本地寄出的,但监控显示放下包裹的是个小孩,收了二十块钱跑腿费。"
秦明接过拆信刀,注意到包裹上的符号比之前看到的更加精细——那个"审判之眼"的线条流畅得像是专业艺术家绘制的,瞳孔部分甚至用了某种反光材料,在灯光下诡异地闪烁着。
"没有扫描一下内容物?"秦明问道,刀尖悬在包裹上方。
赵铁军摇摇头:"X光显示是些纸质物品和一个小金属物件。技术科说没有爆炸物或生物危害迹象。"他顿了顿,"但那些羽毛上的DNA结果...妈的,我从警二十年没见过这种事。"
秦明划开封口胶带,一股陈旧纸张的气味混合着淡淡的丁香花香飘散出来。他小心地取出里面的物品:一本破旧的儿童图画书,一张泛黄的照片,和一个银质小吊坠。
"这是什么鬼..."赵铁军凑近查看。
秦明先拿起那本图画书,封面是一只猫头鹰站在树枝上的简笔画,书名《夜间的守护者》已经褪色。翻开第一页,内页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:"给小明,永远记住真相。你的朋友小羽。"
他的手突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"小羽"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,转动了他记忆深处某个锈死的锁。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辐射开来,眼前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——一双黑色的眼睛,一只冰冷的小手,还有...
"秦明?你还好吗?"赵铁军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"没事。"秦明深吸一口气,拿起那张照片。那是一张三个孩子站在一栋灰暗建筑前的合影。左边的男孩高瘦阴沉,低着头看不清脸;中间是个穿白裙的小女孩,黑发黑眼,面无表情;右边...
"这是...我?"秦明的声音变得陌生。照片上的小男孩确实有着与他童年相似的轮廓,但这段记忆完全空白。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墨水写着:"圣约瑟孤儿院,1995年夏。小枭、小羽和小明。"
圣约瑟孤儿院?秦明确信自己是在普通家庭长大的,父母至今健在。但照片上的男孩确实是他,那件蓝色格子衬衫他甚至隐约记得。
最后是那个银质吊坠——一个精巧的猫头鹰造型,眼睛部分镶嵌着微小的黑宝石。秦明翻过吊坠,背面刻着两个字母:Q.M.
"秦明..."赵铁军的声音变得警惕,"你脸色白得像纸。这些东西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?"
秦明摇头,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。那些闪回的画面又出现了——黑暗的走廊、尖叫声、羽毛...很多羽毛...
"我需要找温子瑜。"他突然说,将物品塞回包裹,"这些东西可能与她提到的守夜人组织有关。"
赵铁军抓住他的手臂:"等等,你确定要信任那个女人?她出现得太巧合,知道得太多。鉴证科说她指纹库里的记录比局长还干净——这根本不正常。"
秦明挣脱开来:"正因为如此。如果夜枭真的如她所说是什么守夜人组织的叛徒,那么..."
"那么她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,或者更糟——共犯。"赵铁军严厉地说,"至少让我派两个人跟着你。"
"不行。"秦明摇头,"夜枭会察觉。根据温子瑜的说法,他监视着警方的一举一动。"
赵铁军还想反对,秦明的手机突然响了。来电显示"未知号码",但他直觉知道是谁。
"秦法医。"温子瑜的声音从听筒传来,比平时更加空灵,"你看了包裹。"
这不是问句。秦明感到一阵寒意:"你怎么知道?"
"小枭告诉我了。"她的回答令人毛骨悚然,"现在你明白为什么他对你如此...特别关注了。"
秦明的手指紧紧握住电话:"我需要见你。现在。"
"我已经在等你。"电话那头传来翅膀扑打的声音,"带上包裹里的东西。特别是那个吊坠。"
通话突然结束。秦明转向赵铁军:"我必须去见她。但我保证保持联络,每小时发一次安全信号。"
赵铁军最终妥协,但坚持要秦明带上追踪器和紧急报警装置。秦明表面答应,心里却有种奇怪的预感——这些常规手段对夜枭这样的对手毫无意义。
雨又下了起来。秦明驱车穿过城市,那些闪回的记忆碎片越来越频繁地侵袭他的意识。某个转弯处,他突然毫无缘由地想起一段完全陌生的童年记忆——七岁那年,他曾经从高处坠落,是一双瘦弱的手臂接住了他。那双手的主人有着漆黑的眼眸...
温子瑜的公寓大楼出现在雨中,比往常更加阴森。秦明停好车,发现手机信号突然消失了。某种强大的干扰源正在附近运作。
电梯上升到顶层的过程中,秦明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——电梯按钮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被一片羽毛遮住了。不是随意粘上的,而是精心摆放,仿佛某种标志。
门开时,温子瑜已经站在门口等待。今晚她穿着一件深红色高领毛衣,衬得肤色更加苍白。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反光。
"进来吧。"她转身引路,"我们有很多要谈,时间却很少。"
公寓内部与上次截然不同——所有窗帘拉开,露出被雨水模糊的落地窗;那面"夜枭墙"被扩大了一倍,新增的资料中赫然包括秦明的个人照片和职业履历;最令人不安的是,客厅中央摆着三把椅子,呈三角形排列,每把椅子上放着一个物品:左边是一把手术刀,右边是一个鸟笼,正对门的椅子上放着...
"我的吊坠?"秦明从包裹中取出那个猫头鹰银饰,"这是怎么回事?"
温子瑜示意他坐在正中的椅子上:"物归原主。那本来就是你的,Q.M.——秦明。"
"你怎么知道背面刻的字母?我还没告诉你..."
"因为我当时在场。"温子瑜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年轻,几乎像个小女孩,"当小枭把这个送给你作为七岁生日礼物时。我们三个...曾经是圣约瑟孤儿院的铁三角。"
秦明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那些闪回不再是碎片,而成为连贯的画面——阴暗的孤儿院走廊,三个形影不离的孩子,还有...地下室。总是那个黑暗潮湿的地下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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