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8年深秋,我推开"夕阳红疗养院"斑驳的铁门时,梧桐叶正簌簌落在锈迹斑斑的门牌上。院长搓着布满老年斑的手,浑浊的眼珠在我身上转了两圈:"小陈啊,值夜班辛苦,不过工资比白班多三倍。"
走廊顶灯忽明忽暗,消毒水味里混着腐臭。我握紧手电筒,推开302病房的瞬间,霉味裹着冷风扑面而来。床上躺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,她的脸埋在阴影里,手腕被皮带死死绑在床头。"别碰铃......"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,我这才发现她床头挂着个老式铜铃,铃舌结满绿锈。
后半夜查房时,我听见储物间传来细碎的咀嚼声。门缝里漏出昏黄的光,王护士正蹲在地上,怀里抱着个襁褓般的包裹。她抬头看向我,嘴角沾着暗红的肉末,怀里露出的分明是截腐烂的人手。"小陈,来尝尝新炖的排骨?"她举起带血的汤勺,我转身就跑,身后传来铜铃急促的摇晃声。
第二天,我在院长办公室提出辞职。墙上的相框突然掉落,露出背后密密麻麻的字迹,全是同一个名字"李秀兰"。院长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,他的脸涨得发紫:"想走?当年你爸在这住了三个月,没交一分钱......"我这才想起,父亲临终前总在说"别摇铃",原来他最后时光是在这里度过。
当晚十一点,我被急促的铃声惊醒。302病房的老人不知何时坐起身,双眼空洞地盯着天花板,被绑住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。"他们在吃人......"她突然抓住我的手,掌心烫得惊人,"去地下室,第三块砖......"话没说完,铜铃剧烈摇晃,王护士带着几个护工冲进来,老人瞬间瘫回床上,呼吸全无。
我趁着没人注意,撬开地下室的铁门。腐臭味扑面而来,墙角堆着几个冰柜,打开柜门的刹那,我差点吐出来——里面塞满了肢体,有些还在微微蠕动。最底层的冰柜里,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铜铃,每个铃舌都缠着头发。
手机在这时震动,是母亲发来的消息:"你爸当年偷走了疗养院的镇宅铃,所以......"后面的字突然消失,屏幕上跳出新消息:"欢迎回家,陈医生。"我背后发凉,转身看见院长站在门口,他的脸开始融化,露出底下森森白骨:"该给新入住的老人绑铃了。"
我疯狂奔逃,却发现整栋楼的楼梯都在旋转。三楼的活动室里,所有老人都坐在电视机前,他们的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转,齐声唱着童谣。电视里播放的画面让我瞳孔骤缩——那是我昨夜在地下室的一举一动,而镜头的拍摄角度,分明是在我身后。
当我再次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302病房的床上,手腕被皮带死死绑住。王护士微笑着举起铜铃:"小陈,你终于和你爸团聚了。"她摇晃铃铛,无数苍白的手从天花板垂下,我看见父亲也在其中,他的嘴里长满水草,眼神空洞地重复着:"别碰铃......"
疗养院外,新的招聘启事在风中飘动。一个年轻人驻足观看时,没注意到自己的影子正在地面扭曲变形,化作无数只伸向他的手。而三楼的某个窗户后,戴着铜铃的老人缓缓转头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。
铜铃摇晃的声响如毒蛇般钻入耳道,我拼命扭动身体,皮带深深勒进血肉。天花板垂下的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,腐臭的气息喷在脸上。千钧一发之际,衣兜里突然传来硬物硌痛——是白天在地下室捡到的锈蚀钥匙,不知为何竟从昏迷时攥着的指缝间滑落。
我侧身用牙齿咬住钥匙,借着皮带松动的瞬间猛然发力。金属割裂皮肤的刺痛传来,手腕处鲜血喷涌而出,但终于挣脱了束缚。王护士的笑容瞬间凝固,她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扭转声,整个人以违背常理的姿势扑来。我抄起床头的铜铃狠狠砸去,绿锈飞溅间,她的额头绽开一个血洞,黑紫色的液体汩汩流出。
“必须毁掉所有铜铃!”我踉跄着撞开房门,走廊里的声控灯诡异地全部熄灭。黑暗中有细碎的爬行声从四面八方涌来,像是无数指甲抓挠地面。手机突然再次震动,这次弹出的是段模糊的视频:二十年前的疗养院奠基仪式上,院长正将一个啼哭的婴儿砌进墙里,他手中高举的,正是那串镇宅铜铃。
地下室方向传来沉闷的撞击声,我握紧沾满鲜血的钥匙冲下楼梯。推开门的刹那,冷气裹着腐肉味扑面而来,冰柜的门不知何时全部敞开,那些肢体正在诡异蠕动,拼凑成一个个扭曲的人形。最底层的铜铃堆突然泛起青光,我看见每个铃舌缠绕的头发末端,都系着褪色的住院手环。
“原来你们才是真正的‘李秀兰’。”我想起院长办公室墙上密密麻麻的名字,终于明白那是被献祭者的怨念凝结。当指尖触碰到铜铃的瞬间,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——父亲当年为了救被囚禁的老人,偷走了关键铜铃,却被院长等人追杀,最后被迫服下掺着尸骸的汤药,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。
楼上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,我抓起一个铜铃冲上楼梯。四楼的天台铁门虚掩着,月光透过门缝洒进来,照见满地蠕动的铃铛。院长的白骨正将新抓来的年轻人绑在十字架上,他空洞的眼窝转向我,下颌骨发出咔咔的开合声:“当年你爸毁了我的仪式,现在该由你来偿还了!”
我举起铜铃高喝:“这些冤魂不会放过你!”话音未落,所有铜铃同时发出尖锐的嗡鸣,被献祭者的亡魂从铃铛里涌出。他们浑身是血,脖颈处还套着皮带勒痕,齐声嘶吼着扑向院长的白骨。在凄厉的惨叫声中,院长的骸骨被撕扯成碎片,随风消散。
然而事情并未结束。那些亡魂转头望向我,眼中的怨恨并未消退。“我们要自由!”他们的声音混合成令人战栗的轰鸣。我突然想起地下室墙壁上刻着的古老符文,咬破手指将鲜血涂抹上去,符文亮起红光,所有铜铃开始剧烈震动。
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,疗养院开始坍塌。我抱着昏迷的年轻人跳下天台,身后传来无数解脱的哭号。当晨光刺破乌云时,曾经阴森的疗养院已化作废墟,只有二十三个铜铃散落在瓦砾间,铃舌上的头发在风中渐渐化作灰烬。
三年后,我成为了一名调查记者,专门揭露非法养老院的黑幕。某天,我收到一个匿名包裹,里面是枚完好无损的铜铃,铃舌缠着的住院手环上,赫然写着“陈XX”——正是我父亲的名字。包裹里还有张字条,字迹潦草却充满希望:“谢谢你,下一个轮回,换我们来守护你。”窗外突然刮起一阵风,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,那声音不再阴森,反而带着些许释然与温柔。
清脆的铜铃声在办公室里回荡,我攥着父亲名字的住院手环,指尖微微发颤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铜铃上投下斑驳光影,铃舌处缠绕的头发突然无风自动,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在轻轻拨弄。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,自动弹出一个加密文件夹,里面是数十段监控录像——画面拍摄于不同的养老院,每个画面角落都隐约晃动着铜铃的残影。
第二天,我循着线索来到城西的"福寿安康养老院"。踏入大厅的瞬间,消毒水味中夹杂的那股腐臭气息让我胃部翻涌,与当年夕阳红疗养院如出一辙。值班护士抬头的刹那,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——她脖颈处有道新鲜的皮带勒痕,和记忆中那些亡魂的伤痕一模一样。
深夜,我潜入地下室。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,照亮墙角排列整齐的冰柜。当我打开柜门,里面并非肢体,而是堆满了崭新的铜铃,每个铃舌都系着崭新的红绳。手机在此时震动,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:"它们要回来了,准备好迎接新的仪式。"
突然,整栋楼的灯光全部熄灭。黑暗中响起此起彼伏的铜铃声,无数苍老的声音在耳边低语:"摇铃...摇铃..."我摸出随身带着的父亲那枚铜铃,铃身开始发烫。顺着气窗的月光望去,我看见走廊里密密麻麻站着人影,他们脖颈扭曲,手腕系着红绳,正机械地摇晃着手中的铜铃。
在混乱的铃声中,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。父亲的亡魂出现在我面前,他的面容不再痛苦,而是带着焦急:"当年偷走的铜铃里,封印着操控这一切的邪灵。只要还有铜铃存在,它们就会不断寻找新的宿主!"话音未落,院长的白骨从地底钻出,他的指骨深深插进父亲的亡魂,将其扯得支离破碎。
"既然你送上门来,就把命留下吧!"院长的下颌骨发出咔咔响声,周围的铜铃开始旋转,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。我握紧父亲的铜铃,冲向养老院的钟楼。那里悬挂着一口巨大的铜钟,钟身刻满与地下室相同的古老符文。
当我将父亲的铜铃嵌入钟身凹槽的瞬间,所有铜铃发出刺耳的尖啸。养老院的墙壁开始渗出血水,无数被献祭者的亡魂从地底涌出。院长的白骨被怨念包围,发出不甘的嘶吼:"我不甘心!我要永生!"
我咬破手指,将鲜血涂满钟身符文。铜钟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所有铜铃应声而碎。在强光中,我看见无数亡魂露出释然的笑容,他们的身影逐渐透明。父亲的亡魂最后一次出现在我面前,他轻轻抚摸我的头:"孩子,结束了。"
晨光中,福寿安康养老院化作一片废墟。此后十年,我走遍全国,销毁了所有与铜铃有关的物件。然而在某个雷雨夜,我再次听见了那熟悉的铜铃声。书桌抽屉自动打开,一枚崭新的铜铃静静躺在里面,铃舌上系着的红绳末端,绑着一张字条:"游戏,才刚刚开始。"窗外,闪电照亮了对面楼顶的身影——那是戴着铜铃的王护士,她正对着我诡异地微笑。
雷雨夜的闪电如银蛇般劈下,将王护士的身影映得忽明忽暗。她脖颈处的铜铃随着晃动发出渗人的声响,笑容在强光下显得格外扭曲。我抓起桌上的铜铃冲出门,却发现整栋楼的门窗都被无形的力量锁死,楼道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童谣声,正是当年夕阳红疗养院里老人们哼唱的调子。
手机突然响起刺耳的震动,屏幕上跳出一段直播画面:在城市另一头的"慈心敬老院",老人们正排着队走进地下室,每个人的手腕上都系着鲜红的绳子,如同待宰的羔羊。画面角落闪过一抹白色衣角——是戴着铜铃的王护士,她正对着镜头举起食指放在唇边,做出噤声的手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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